最近，英国议会公共账目委员会（英文简称PAC）主席杰弗里・布朗致信英国皇家税务海关总署（英文简称HMRC）首席执行官吉姆・哈拉，对HMRC在打击离岸逃避税方面的工作“表达关切”，并要求他作出解释，吉姆回信报告了有关情况。一来一往两封信全部公开，让公众得以了解HMRC如何应对税收流失工作。
阿布拉莫维奇逃税案引发关注
PAC的主要职责是监督政府项目、服务的执行情况，确保公共预算既要花得“物有所值”，也兼顾效率和效果，因此该机构有权对HMRC的工作问责。布朗致信吉姆缘于英国媒体曝光的一则逃税新闻。
根据英国广播公司、卫报、新闻调查局（一个非营利性新闻调查机构）的联合调查，英超切尔西队前老板、俄罗斯富豪罗曼・阿布拉莫维奇以超级游艇为媒介设计复杂的离岸安排，在英国逃避了数百万欧元的增值税。同时，新闻调查局发布报告，称阿布拉莫维奇逃税金额可能高达10亿英镑（约合人民币93.7亿元）。如果报告中的情况属实，这将成为英国历史上金额最大的逃税案。
阿布拉莫维奇逃税案曝光后，多位英国议员要求HMRC展开调查。PAC成员、工党议员劳埃德・哈顿称，此前HMRC曾估计离岸税收流失的规模在3亿英镑左右，阿布拉莫维奇一个人的逃税金额，超过了HMRC对整个离岸税收流失金额的估计，让税务局打击逃税的努力成为“笑柄”。
2月5日，布朗发出了主题为“离岸税收流失和高净值个人”的信件，并要求HMRC在2月19日前回复。如果回复不能令人满意，PAC将举行公开听证会再次问询HMRC。
打击离岸逃避税是重点工作
对于布朗的信件，HMRC不敢掉以轻心，吉姆在限期的最后一天回了信。
吉姆先解释了HMRC离岸税收流失估算有关工作。他坦言，对离岸税收流失量化是个世界性难题，HMRC不知道有哪个国家的财税部门公布过离岸税收流失的完整数字。英国政府曾于2024年10月24日公布，2018纳税年度因未申报境外所得造成税收流失3亿英镑，但这只占整个离岸税收流失的一部分。该数字只包括个人低报或瞒报境外金融资产所得导致的税收损失，不包括个人低报或瞒报境外非金融资产所得导致的税收流失。
2018纳税年度以来，HMRC通过打击离岸逃避税，已“堵漏增收”17亿英镑。其中，情报交换是打击离岸逃避税的重要工具，帮助税务局取得8.21亿英镑的合规收益。通过全球范围内金融账户信息自动交换的共同申报准则，HMRC从100多个司法管辖区接收了约900万个账户的信息。同时，英国加入了加密资产报告框架，将从2026年起收集有关信息，2027年起开展情报交换。
在2024年秋季预算中，英国政府宣布将为HMRC大幅增加投入，目的之一就是减少税收流失，尤其是离岸税收流失。未来几年，HMRC打击离岸逃避税的重点包括：高净值个人及其控制的公司，以及其他相关实体的税务欺诈行为；为离岸逃税充当“帮凶”，在实施复杂离岸架构中起着关键作用的中介机构、会计师和律师；协助逃避税的公司和信托机构等。HMRC还将利用尖端的数据分析技术和新的信息来源，更好地识别隐藏在海外的资金。
对高净值个人逃税打出“组合拳”
从布朗的信件来看，高净值个人不遵从导致的税收流失是PAC关注重点。按照HMRC口径，如果个人在过去3年中的任何一年收入达到20万英镑，或者资产超过200万英镑，就会被定义为“高净值个人”。高净值个人往往通过搭建复杂的离岸架构来逃避纳税义务，这些架构涉及不同的税收风险、位于不同司法管辖区，使得监管、调查、处理非常困难。2022纳税年度，HMRC向高净值个人征收的税款约为1200亿英镑，其中“堵漏增收”措施贡献52亿英镑。此外，高净值个人税收流失估计为19亿英镑，占整体税收流失的5%。
为提高高净值个人税法遵从度，HMRC打出了“组合拳”，包括通过风险模型来识别违规行为、为高风险纳税人配备“客户合规经理”、开展“高风险高净值项目”和“上游合规活动”等。其中，“客户合规经理”会在深入了解部分高净值个人财务情况、行为和合规风险的基础上，制定合规方案。在对象选取上，通常选择财务状况最复杂的高净值个人。“高风险高净值项目”的主要目的，是解决高净值人群中最复杂、风险最高的案件，这些案件通常需要多位专家采取联合行动。“上游合规活动”旨在从源头上防止违规行为发生，具体活动包括开展教育和有针对性的指导。比如，近期HMRC推出了加密资产披露机制，帮助纳税人了解加密资产收益的申报义务。
对欠税大户，HMRC会鼓励他们尽早缴纳税款，如变现可处置资产或者用这些资产进行抵押借款，欠款还清之前将收取利息。如果纳税人不合作，或者在有能力支付欠款的情况下拒绝支付，税务机关将采取执法行动，包括强制出售英国境内资产，或者要求从英国银行账户直接向税务局划款。
在英国，打击逃税的终极手段是刑事处罚。目前，HMRC正在对251名高净值个人进行刑事调查，其中101人已被起诉并正在等待审判。未来5年，HMRC将增加对高危害和高价值税务欺诈的刑事调查力度。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国际税务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