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路上，山风呼呼作响，司机沉默无言。单位派来接他们的年轻女税务干部坐在副驾驶，热情地询问他们学业、家庭和喜好。早上10时光景，汽车转过山路时，阳光金灿灿地洒在张小妍的脸上……

“对这山川说出你们心里的话，山间万物都会听到的。”在山崖处，经不住小姐姐的怂恿，她大声喊：“我来啦！”

“我来啦”“我来啦”……群山以层层叠叠的回响应答着她。声音如同水波荡漾，真有趣，这是在老家平原从未体验过的。

……

嘿，小妍，想什么呢？同事将她从记忆里拉回来。

是早晨更衣室里的短暂时光，她又一次出神地想起往事。工作近三年，她不止一次陷入回忆，国考时的懵懂，报到时的生涩，第一次站在导税台前的胆小与谨慎……每一次经历都是人生财富，奠定着未来的路。

要紧的是做好现在，她时常提醒自己。

着装很快，整理却需要一些功夫，从纽扣到肩章，都得认真对待。面对镜子，她看见那枚小小的税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早上8时20分，大厅里已经来了几位纳税人。她刚走到导税台，纳税人就围了上来。“早上好，请大家排队，辛苦大家了！”她早已谙熟于处理各种情况。

日历显示是7月3日，她在此工作已近三年。

2

这里是我国西南典型的山城。城中有寺庙、古院、古石桥和古塔，河流交叉贯穿，域内有著名的大溶洞，和史书不可遗落的名人轶事……

她喜欢这座城市，还有这里的人们。尽管遇到过委屈，却也收获了成长和温暖。

那一天，接近中午下班时间，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办税服务厅。“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她微笑询问他。他走近，她预感不妙。

男子醉眼迷蒙，双手搭在导税台上，盯着她，把酒气和含糊的话一并吐了出来。“你，你告诉我，凭什么收我的税？”

她一怔，整理了一下情绪，微笑着说：“先生，收税是——”“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打断她，一挥手，打掉了导税台上的几块标牌。标牌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入职以来，不是第一次遇见麻烦，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方完全不听自己说话，只顾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克制着内心澎湃的情绪，提醒自己他没有恶意只是喝醉了，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此时，办税服务厅主任和保安劝说着纳税人，一位同事把她从导税台替换下来，一位同事陪她到解压室，一位身着当地苗族服饰的纳税人也跟进来，宽慰她：“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这一切就发生在两三分钟之间，那么自然，那么有序，那么默契，仿佛大家事先约好了似的。

尽管在进入解压室的一刻泪如泉涌，这一幕却成为她三年来最温暖的记忆。那一刻，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算什么，她的身后始终有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这犹如一股暖流，鼓舞着她，激励着她，一路编织着蓝色梦想。

3

将近三年，时光洗礼她，从天真的女孩，长成成熟稳重的女子。

下班后，她穿过热气腾腾的市井小巷，热闹广场，喧嚣大街。这些场景，她曾极为不适，如今早已习惯。习惯听那些嘈杂的叫卖声，习惯看一张张淳朴又亲切的面孔，习惯它的饮食、气候、方言和习性。

这是时间所给予她的礼物。远离故土，爱上一份职业，爱上一座城。

黄昏时分，她登上一座山顶，看见暮色中山川矗立，绵延浩荡。身后，工作的小县城隐约徜徉在远处，灯火渐次亮起。

这是她的另一个秘密领地。无论开心委屈，只要在这高处，肆无忌惮地哭过笑过，心胸就会随之开阔起来。

“张小妍，你好吗？”她对着山川微笑着大声发问，又大声回答。

群山回响，句句都是对她的应答：我很好，我很好，很好……

（作者单位：贵州省毕节市国税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