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给赴省城任教的同学送行，7月18日下午5点多，我路过5年前工作过的湖北省咸宁市咸安区国税局。想起好一阵子没回 “娘家”了，我决定去看看师父——咸安区国税局办公室主任胡慰志，顺便接他晚上与我们一起坐坐。

“你先坐会儿哈，我手上还有点事情。”师父见到我很是惊喜，简单寒暄后却抱歉地说。我环顾四周：办公室一如往昔干净整洁，资料摆放整齐，墙角那盆绿萝苍翠如昨，师父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码字，键盘声清脆入耳。他今年刚满51岁，却已经白发苍苍，我心里不由感慨无情岁月催人老！

离下班还有一刻钟，师父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待办事项：清点督查资料，带燕子去医院理疗”。“这是我每天的作业清单，也是忙而不乱的秘籍。”看着我一脸的疑惑，师父笑着说。

征得同意，我查看了师父的备忘录，大致勾勒出了他的日常生活图景：每天清晨5点即起，安排好师母和女儿的生活，7点多到单位就开始忙碌，中午赶回去给师母做饭，晚上下班回家处理家务、照顾师母，十点半去接高中的女儿。晚上和周末要么加班，要么搀师母出门活动身体，睡眠总在夜晚11点后。

看完我默然。师父安慰我：“女儿放暑假了，清单少了几项。晚上睡觉时间没法定，主要是燕子最近身体状况不好。虽然年中工作特别忙，但我的‘分身术’学得还不错，工作和家庭基本都能兼顾。”

被师父称为“燕子”的师母，2015年突发脑溢血，经历了3次手术，虽从死亡线上回来，却回到婴儿状态，走路摇摇晃晃，心理敏感脆弱，生活起居全都需要师父照顾。

下班时间到了，师父听说我要接他吃饭，便说：“你们去聚吧，我得送你师母去做理疗。”我们坚持说等他，他才满脸歉疚地先出去了。

在单位附近小店点好菜等师父回来的时间，大家闲聊着师父的故事：他是门卫最“惦记”的人，他们“锁电梯、锁大门不能根据上下班时间点，得先看看胡主任在不在办公室”；他是单位上消耗笔记本最快的人，新更换的本子很快就填满了，说是“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不少年轻姑娘都说，要按师父的标准找对象，帅气、和善、体贴、稳重、靠得住……

7点半了，清凉的空调屋里，桌上的菜渐渐凉了。师父从炎热的室外匆忙进来，额上汗珠如满头白发一样刺眼。刚刚坐下来，他的电话就来了。“我今晚落实！”“没问题，我明天准时到！”估摸着又有重要工作，看来师父今晚又得加班了。吃完饭，我们陪师父回办公室，原来是区政府转来的工作督办函。师父细细翻阅台账，又多方打电话了解沟通协调，然后回到办公桌电脑前码字，敲击键盘声如同美妙的音乐回荡在办公室。

忙完工作已经晚上10点了，我说想看看师母，师父说怕我们看到师母现在的样子伤心。经不起软磨硬泡，他终于答应了。

开车去师父家的路上，师父说明天文明创建检查验收工作需要加班，还没想好怎么跟你们师母开口呢？“燕子生病后渴望多陪她，每次跟她说要加班，她虽不明确反对，可眼神里写的全是‘你加班，我怎么办’？”

“我手上有几张黄梅戏的票，明天下午我们带师母去看戏！”短暂沉默后，办公室小伙伴郑芳雀跃起来。

向师母告假的问题解决了，师父话多起来：“我很少因为你们师母的病请假，实在怕给局里添麻烦。”“办公室需要为其他部门做好服务工作，作为主任，我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到了师父家，师母正扶着门楣站在门口等着。“快进去，外边风大。”师父心疼地搀着师母到沙发上坐下。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答案。”从师父家离开，已经快11点了，咸宁小城已是灯火辉煌、星斗满天。车载CD正播放着朴树的《平凡之路》，我的眼眶忽然湿润了：岁月啊，请对师父温柔些，再温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