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最高法院近日在嘉能可公司诉税务局一案中裁定，澳大利亚税务局可以使用泄露的秘密文件中涉及的相关信息进行逃避税调查，该信息可以作为法庭上的合法证据。

近日，澳大利亚最高法院驳回了全球矿业巨头嘉能可阻止澳大利亚税务局使用“天堂文件”等泄露的秘密文件对相关企业进行逃避税调查的请求。据了解，“天堂文件”详述了嘉能可部分离岸金融安排，澳大利亚税务局可通过该文件来评估嘉能可的纳税义务。

最高法院亮起“绿灯”

嘉能可是一家跨国商品贸易和采矿公司，总部位于瑞士巴尔。2015年，嘉能可位于财富全球500强榜单第十位，是世界第三大家族企业。2010年，嘉能可从事的锌交易占全球市场份额60％，铜交易占50％。

澳大利亚最高法院的法官一致裁定嘉能可无法依靠法律上的“特权”阻止澳大利亚税务局访问已泄露的“天堂文件”中的电子邮件、银行记录、PowerPoint演示文稿，董事会会议记录和其他文件。澳大利亚最高法院亮起的这一盏“绿灯”，使税务局可以利用泄露的文件来追踪任何利用避税天堂进行避税的跨国公司或个人，有利于其采取措施打击逃避税行为。

这一裁定源于去年嘉能可请求法院颁布禁令，阻止澳大利亚税务局使用从百慕大毅柏（Appleby）律师事务所泄露，并由国际调查记者同盟公布的文件，理由是这些文件应受法律保护，具有“特权”。通常，标有“特权”的文件是无法作为“呈堂证供”的。

据了解，2017年11月，由全球67个国家、90多家媒体的380多名记者组成的国际调查记者联盟公布了一份名为“天堂文件”的财务报告。该文件收集了逾1340万份文件，详细描述了大型企业、亿万富豪和知名人士为减少税负而通过离岸避税天堂转移资金的方式。该文件指出，嘉能可澳洲分公司利用交叉货币利率互换，通过百慕大转移资金，试图尽量减少税款，其金额高达250亿美元。

“特权”不是想用就用

近年来，“巴拿马文件”“天堂文件”等秘密文件泄漏事件频发。这些泄露事件为世人照亮了秘密的避税行业。据统计，全球大约20家政府机构利用“巴拿马文件”提供的信息对相关涉事企业和个人收取了超过12亿美元的罚款和补缴税款。澳大利亚税务局是受益方之一，收回税款超过9200万美元。

“天堂文件”泄漏后，嘉能可在加拿大同意向监管机构就公司违法行为支付2200万美元罚款。但考虑到在澳大利亚的业务包括煤、铜、锌、镍和铝土矿等25个矿山开采，嘉能可希望通过法院裁决确保澳大利亚税务局不能使用“天堂文件”来做同样的事情——希望为泄密文件取得法律中“特权”的保护。

嘉能可的委托律师表示，泄露的文件是嘉能可与相关机构经过合法程序签署的企业文件，该文件中的所有信息属于文件签署双方的隐私，对任何第三方（包括政府机构）都是保密的，相关法律也赋予了该种文件“特权”，任何机构未经当事方同意不得索取该文件中的信息，并以此信息作为法律上的证据。因此，澳大利亚法院应该阻止税务局利用这些信息来调查公司的缴税情况。

在法庭上，双方律师展开了关于“特权”适用性的辩论。这场辩论被媒体简化为关于“袋子里的猫”的争论，猫就是指泄露的文件。税务局的立场是，“特权”意味着猫的所有者可以拒绝别人打开袋子放出猫。然而，不管什么原因，一旦猫从袋子里出来，猫的所有者就不能利用“特权”把猫放回去了。嘉能可的立场是，它可以把猫放回去，因为这只猫归它所有。

最高法院的法官不同意嘉能可所持立场，并表示：“相关文件在泄露之前确实是受‘特权’保护的，任何人未经同意不得获取该文件，即使获得也不能作为法律证据。但该文件泄露并非澳大利亚税务局所为，税务局没有侵犯嘉能可的‘特权’，而且既然文件已经从私人领域泄露到公共领域，嘉能可不能要求税务局假装没有看到它。”

“堵漏”行动已然展开

澳大利亚税务局专员杰里米·赫希霍恩表示，如果法院不让税务局使用这些已经在公共领域流传的信息，那将是“倒行逆施”。“最高法院的此次决定不仅仅是税务部门的胜利，对于澳大利亚社会来说亦然。民众期望税务部门能使用所有可用的信息来确保那些寻求在海外隐藏资金的公司和个人支付足额的税款。”赫希霍恩说道，“这项裁决确保我们税务部门将继续使用相关信息，并可以根据所有可用的事实做出决定。离岸律师事务所不是隐藏离岸金融安排的隐形外衣。”

澳大利亚税务局表示，今后将继续为确保澳大利亚的收入基础不被逃避税行为侵蚀而努力。近年来，国外银行逐步向澳大利亚税务局提供澳大利亚纳税人海外账户的详细信息，加上此次澳大利亚最高法院的判决，大企业和个人在海外隐藏资金的日子将快速走到尽头。

不过，相关人士表示，虽然最高法院的此次裁决意味着澳大利亚税务局可以使用泄露的文件来向相关公司或个人追征税款，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联邦政府将立刻获得更多收入。首先，澳大利亚税务官员仍需要搜索数百万份文件，这背后牵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其次，对税务部门来说，一个征管漏洞需要数年时间才会被堵上，而这时，法律资源远远超过税务局的大公司税务顾问又会找到新的税法漏洞。一场机敏灵活的“老鼠”和反应迟缓的“猫”之间的较量已经展开，这是高等法院判决无法解决的问题，只有致力于真正税收改革的政府才能赢得这场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