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税一直是各国税务执法机构打击的重点，跨国逃税由于设计复杂、涉及不同国家管辖而成为税务机关的工作难点。“全球税务执法联席机制”大大提高了打击跨国涉税犯罪的效率，将会向全球推广有关工作经验。

日前，美国国内收入局刑事调查局公布了2019年度工作报告。报告提到在国际合作方面，刑事调查局的成功经验之一是借助“全球税务执法联席机制”平台，大大提高了打击跨国涉税犯罪的效率。那么这个“全球税务执法联合机构”究竟是什么来头？它有多么厉害呢？

打击跨国逃税不能单打独斗

逃税一直是各国税务执法机构打击的重点，跨国逃税由于设计复杂、涉及不同国家管辖而成为税务机关的工作难点。跨国企业和高净值个人是跨国逃税的主要风险目标，他们通常在“高人指点”下利用不同国家间的法律漏洞或差异实现逃税目的。这些“高人”主要包括某些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和金融机构等，他们被称为涉税犯罪的帮凶（enablers）。2017年11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出呼吁，希望各国加大对“专业促进税收犯罪者”（professional facilitators of tax crime）的打击力度，目的就是瞄准涉税犯罪链条上的这个关键环节实施打击。

为了响应这个号召，来自美国、英国、荷兰、澳大利亚、加拿大的代表于2018年6月底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开会，成立了一个新的跨国合作机制——“全球税务执法联席机制”（The Joint Chiefs of Global Tax Enforcement，简称J5）。J5的成员单位包括5个国家的6个部门，它们分别是澳大利亚刑事情报委员会、澳大利亚税务局、加拿大税务局、荷兰海关税务局税务情报调查局（FIOD）、英国皇家税务和海关总署、美国国内收入局刑事调查局，具体成员是上述部门负责打击税务犯罪的领导和高级官员。

美国国内收入局刑事调查局局长丹·福特指出，涉税犯罪日益复杂且国际化，以前各国税务机关各自为战的做法需要改进，J5就是应这个需要而成立的。J5的宗旨是在成员国间加强合作，提高国际税收执法能力；成员单位分享数据、情报和新技术，共同探索新的工作方法；开展联合行动打击国际税收与金融犯罪、洗钱和涉及加密货币的网络犯罪。据介绍，虽然目前只有5个国家参与，但J5并不保守，会向全球推广有关工作经验。

强强联合提高办案能力

J5的成效首先体现在情报交换方面。以前各国税务执法机构有各自的情报与情报来源。彼此虽然在税收协定或情报交换协定框架下有一定合作，但深度和广度都不够。J5成立以后，成员国间的情报交换无论是数量还是效率都大大提高，可以“以接近实时的方式分享情报与数据”。据美国国内收入局网站介绍，一年多以来，J5之间进行了数百次信息交换，数量超过前10年彼此信息交换数量的总和。

J5还致力于加强能力建设。美国国内收入局刑事调查局一直是全球网络犯罪调查的领先者。2019年6月初，该局与世界银行在华盛顿举办联合培训，题目是如何应对日益猖獗的网络犯罪。来自20个国家的120位执法人员参加了培训，主要内容包括虚拟货币、区块链和暗网等，最后一天的课程是如何追踪加密货币以及通过公开渠道获取情报。J5成员还分享了一些具体案例。

J5还携手加强“金融犯罪调查网”（FCInet）的建设。2015年9月，OECD提出了建设FCInet的设想，以更加有效地打击税务犯罪、腐败、洗钱、恐怖主义融资等。荷兰海关税务局财税情报调查局和英国皇家税务和海关总署同意联合开发FCInet，并在荷兰海关税务局财税情报调查局成立了秘书处，2016年FCInet建成。FCInet不收集数据，只联接数据，目前的FCInet是荷兰政府主导开发的金融犯罪调查数据网络系统，它是一个分散的电脑网络（decentralised computer network），可以让用户在保留各自自主权的情况下开展信息共享，既不必让渡数据或中央数据库的控制权，也不会侵犯个人隐私。此前欧盟28个国家的金融情报部门开展类似的国际合作已经10多年了。

2018年11月，J5成员国派出代表队，在荷兰乌特勒支市举行了一次代号为“挑战”的实战演练。各代表队由顶尖的数据科学家、技术专家与调查人员组成，任务是识别、开发、测试打击逃税尤其是离岸逃税与金融犯罪的工具、平台、技术与方法。各代表队利用公开信息和各自的调查渠道，借助多种分析工具，发现逃税方案，辨识“专业促进税收犯罪者”，向J5领导层提出应对上述威胁的方案。“挑战”结束后，每支代表队都发现了新的调查目标，开发出调查方法，提高了信息分享能力。

成绩显著但任重道远

J5成立以来，锁定了18个“专业促进税收犯罪者”，对50多个案件展开了调查。被调查的“专业促进税收犯罪者”中包括一个全球性金融机构及其中介，它们涉嫌帮助纳税人隐匿收入和财产。有些实体知道自己在被J5调查，有些则不知道。由于处在调查阶段，J5没有透露它们的名字。调查结果证实了税务机关的猜想：有些逃税架构设计得十分复杂，甚至涉及十几个国家，通过多层公司、工具来掩盖现金流动，以实现隐匿财富和所得的目的。

J5的另一个调查重点是利用虚拟货币洗钱。犯罪分子常用的工具是比特币搅拌器（bitcoin mixers）。比特币交易是涉及发送和接收账户的交易，当用户将比特币从一个账户发送到另一个账户时，就进行了交易。比特币搅拌器就是一项帮助保护用户隐私的服务，它可以切断发送者地址与接收者地址间的联系。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想用比特币购买一辆汽车，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原来的地址上有多少比特币，你就可以使用该服务。因此一些不法之徒借助比特币搅拌器来洗钱。

荷兰海关税务局税务情报调查局局长汉斯·范德弗里斯特指出，利用虚拟货币洗钱的犯罪分子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的罪行不会被发现。J5集中了各成员国税务机关的顶尖数据专家，可以调用海量数据信息，将有力打击利用虚拟货币洗钱的罪行。汉斯透露，2019年6月，J5就打掉了一个重要的在线搅拌器，目前正在分析获取的信息，有望在2020年发布第一份行动报告。

虽然取得了明显的成绩，J5也承认，他们的合作面临一些挑战。例如隐私保护就限制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各国隐私保护的法律不尽相同，给J5工作带来不少挑战。未来，成员国在合作内容和程序上都需要协调，才能合法地交换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