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省信阳新县，坐落着鄂豫皖苏维埃政府税务总局旧址。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我来到大别山腹地的河南新县探访红色税迹。坐落在当年新集镇曾家大院的鄂豫皖苏维埃政府税务总局旧址，如今整饰一新，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漫步于旧址密集的首府街，仿佛走进那段峥嵘岁月，感受中央统一鄂豫皖，建立根据地，废除杂税苛捐的铮铮税魂……

　　鄂豫皖苏维埃政府税务总局成立于1931年7月，是成立时间较早，税收制度和组织体系较为完善的革命根据地税务机关，为新中国税收制度的建立提供了宝贵经验。

　　2012年9月12日，鄂豫皖苏维埃政府税务总局旧址陈列馆建成。进入陈列室，穹顶上的28颗红星映入眼帘，熠熠发光。据讲解员介绍，那中间的1颗大星代表当年的鄂豫皖苏区税务总局，周围的27颗小星寓指建立在苏区各地的税务局、海关分局。90年前，正是这28个税务机关的300多名税务干部用心血甚至生命换来的一笔笔税款，为这块土地上的苏维埃革命提供了7年的坚强保障。

　　从1929年开始，鄂豫皖苏维埃政权发动了一系列税务战线的斗争。1929年6月，鄂东北特委和红31师，形成了一个《临时政纲》，提出了取消苛捐税收，实行统一的累进税。由此，在走过了“打土豪”筹款的初期阶段后，一种与共产党人渊源甚深的税收制度被引入各大苏区。马克思、恩格斯写作《共产党宣言》时，就将这一税收形式列入自己的政治诉求。所以，几乎每个苏区的税收主张，都把累进税推为首选。比如在中央苏区实施的三大税系即工业税、农业税、商业税中，无一例外地采用了累进征收方式。

　　从面积、人口、兵力、影响等方面而言，排在第二大苏区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把累进税思想推进到了更广泛的界面。他们在农业和商业两大领域普遍推行累进税征收方式，甚至在税种名称上，都冠以“累进税”标识，如农业累进税、粮食累进税、营业累进税、进口累进税等。另外，属于农业税的“粮食收集储藏”和属于商业税的佣金税也以累进方式征取。

　　累进税制的施行确保了鄂豫皖苏区的财政汲取效率。年财政收入最多时可达800多万块银元，征收粮食实物30万石。其中来自税收的贡献超过40%，税收工作成果明显。

　　1931年8月，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灾，鄂豫皖苏区许多地方都受到影响，出现大量灾民。苏区政府果断决定，及时实施救济措施，除口粮外，统一征收粮食税入库，统一由政府分配。这一政策的执行，有效缓解了受灾群众的困难，苏维埃政权内部对于红色税收的重要性也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红色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使老百姓体会到税收对他们的好处。红色税收稳定了苏区的经济，促进了工业、农业和商业的发展，对于支持红军的战争和满足群众的生活需要起了很大作用。比较完善的税收制度使得苏维埃政权的财政实力不断增强，从而有力促进了苏区各项社会事业的发展。

　　为了创造这样的税收业绩，不时以游击方式进行征税的鄂豫皖税务干部不仅要付出辛勤的汗水，还要随时准备着流血。鄂豫皖苏维埃政府税务总局旧址陈列室列示了有案可查的110多位“税收英烈”。这个数字已经让人触目惊心，几乎所有的牺牲者都没有超过40岁，这一点更让人唏嘘不已。其中甚至有一位女税官黎本清，收税途中遭遇民团包围，遇难时还不到22岁。旧址里仿建的办税室里，那位正在热情接待纳税人的蜡像人物原型就是黎本清。

　　让人心头沉重的远不止黎本清。鄂豫皖税务总局的三任局长尹良太、肖永元、郭继宏也先后贡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回忆一下，与鄂豫皖苏区税收相关的知名人物中，苏区财政经济委员会主席兼任过鄂豫边税务局局长的郑位三是极少有的得享天年的人。据介绍，郑位三在涉险冲关之中，显示出强悍的野外生存能力，鄂豫皖苏区税收事业之艰险可见一斑。

　　归途中，泼陂河、白雀园俱在左近。之前我的参观计划也包括这两个地方。可我突然没有了情绪。我久久沉浸在这段历史带给我的深刻记忆中。我有幸听到了所有展室的详细解说，工作人员还在我提及范立新的《红色税收的足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税收纪事》一书后慨然相送。在这本书中寻到的那些苏区实行累进税的线索，解开了我对后来实施于晋察冀边区的“统一累进税”的许多未解疑团，对我拟写中的文章颇有助力。

　　对红色税制的研究离不开对红色税迹的访求。鄂豫皖苏区的旧址发掘十分到位。除了税务总局这一处，箭厂河河堤征收点、霍邱河口海关分局、皖西北道苏维埃经济部税务局、六安县独山镇税务分局等旧址以及便衣征税队活动过的光山孙铁铺、罗山灵山寺、黄冈大崎山杜皮嘴、商南县金刚台红军洞等，都得到很好的保存、保护。这样的红色税迹群落，出现在鄂豫皖这个红色力量数番进出的地区，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此番我沐浴在鄂豫皖苏区的天空下，受到的震撼和启发都是未至现场者所不能体会的。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前的税收故事，足以给我辈以醍醐灌顶般的灵魂洗涤；在感慨红色江山来之不易的同时，无数先辈的牺牲也帮助我们荡去所有尘嚣。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河北省税务局科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