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2021年03月08日 版次:05        作者:口述:叶丽燕之子 整理:冯程程 陈俊峰

  小时候,老师让写《我的妈妈》。我想了很久,不知如何下笔,就瞟了一眼同桌,看到她写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妈妈很爱我,一直守护着我。”可那时的我,却怎么也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我的妈妈非常严厉。有段时间,我写作业贪图舒服,经常会用左手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写。妈妈看见,严厉地说:“挺直腰,对眼睛好!”然后便拿出尺子固定在桌子边缘,我只要一低头,就会碰到尺子的边缘,摸着下巴上的印痕,我不禁嘀咕:“妈妈爱我吗?”

  我的妈妈非常“无情”。有一次和她出门,遇到了我的公司领导,妈妈就跟他说:“小黄刚毕业,需要多吃苦!”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挤着深圳地铁1号线的早、晚高峰,每天都在炎炎烈日下忙忙碌碌,一度濒临崩溃。

  我的妈妈非常自律。从办税服务厅到征管科,从直属局到人教科,从区局到市局,她工作经验丰富,却始终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单位离家几十公里,每天她都早早到办公室,列好一天的工作清单,晚上下班了,对着清单一个个打完勾再走,有时到家已经九十点钟了。我调侃她:“一把年纪了,不用这么仔细。”她总会正色道:“越是老同志越要带好头,才能带好队。”

  多年以前,一个寒潮降临的夜晚,我晚自习后回到家,一头就钻进了被窝。咦,一股暖意,床上垫了羊毛毯,换了厚被子,桌上的牛奶,温热香浓。她从书房出来跟我说:“降温了,记得加件毛衣,妈妈明天出门早,早餐会放在锅里保温,凉了就热热。”不知是冷热交替不适应,还是牛奶热气熏了眼,我眼睛突然酸酸的,只好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沉沉地“嗯”了一声。那一刻,我非常确定地知道:妈妈爱我。

  多年以后,一个寒潮来袭的早春,我无意中看到一则新闻:建议为来深建设者子女发“流动入学证”。新闻里,出现了我熟悉的名字:“省人大代表叶丽燕……”我心头一热,忍不住到网站上搜索关键词:“叶丽燕建议”,然后看到了一个长长的列表:

  “建议中小学提供课后延时服务”“建议切实提升高级技工的待遇水平”“建议推动提早实现医保异地门诊直接结算”……我一篇不落地看完了妈妈这些年的建议,那一刻,我非常确定地知道:妈妈在力所能及地守护着身边的人。

  电视剧《请回答1988》里有一句台词:“比起她自己,她有更想守护的人,那就是我。”在妈妈眼里,我始终是小孩。2021年除夕夜,看着春晚,她突然对我说:“今年环保点儿,给你用微信发个压岁钱。”“我都多大人了,不要。”“要的要的,多大也要发。”就在她摘下眼镜凑近看手机的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即使我已经长大了,即使妈妈已经不能为我再做更多了,她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

  感言: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是我看完电影《你好,李焕英》之后最大的感受,也是我当妈妈二十多年来最深的体会。小时候,在孩子的眼里,我是一个严厉和能干的妈妈,等他长大了懂事了,开始认为,我是一个需要关心和保护的妈妈。其实,妈妈永远是孩子的守护者,在电影里,有一个妈妈奋不顾身去接住孩子掉落的镜头,那一瞬间,我觉得,那就是我自己。妈妈不需要孩子为自己做些什么,他每天喊我一声“妈”,就是最动听的声音,就是一天里最美好的瞬间。

  ——叶丽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