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瑞金是“共和国摇篮”，中国共产党在这里建立了第一个全国性红色政权，开始了执政为民的艰辛探索和伟大实践，红色税收是其中的重要内容。最近，笔者循着当年税务先驱的奋斗足迹，走进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财政人民委员部税务局旧址（以下简称中央税务局旧址），重温人民税收事业在那个血与火的年代从无到有、发展壮大的光辉历程。

中央苏区建立统一的税制

中央税务局旧址位于瑞金城西沙洲坝旧址群内，门墙上是复古风格的字匾，院落里有形象生动的墙画。91年前的中央苏区，上演过怎样的税收故事？踏入共和国税收的红色故地，仿佛推开一扇厚重的历史大门。

进入院子左侧的中央苏区税收史陈列馆，一株象征“税收之根”的大树巍然挺立，“共和国税收从这里走来”一行大字熠熠生辉。馆中的展柜采用古朴庄重的暗红色，其中有一份珍贵的文件，纸张已破损泛黄，但它记录的内容却对苏区税收有着重大意义。

“这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关于颁布税则的决议。”瑞金市税务干部周邦明是这里的常客，他对各类“老物件”如数家珍，是江西省内颇有名气的税史专家，也是中央税务局旧址的兼职讲解员。在他的介绍下，那段苏区时期最具开创意义的税收实践浮现于眼前。

苏区创建初期，各地红色政权并未连成一片，所处环境也不尽相同。在这种情况下，税收工作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1931年在中央红军第三次反“围剿”斗争取得胜利后，中央革命根据地扩大，红色政权建设得到巩固和发展。根据地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为全面征收农业税和商业税奠定了物质基础；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则为统一中央苏区税制创造了条件。

1931年11月28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成立的第二天，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一次会议通过了《关于颁布暂行税则的决议》，并于1931年12月1日正式实施。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暂行税则》规定，废除国民党军阀政府的一切田赋、丁粮、厘金、苛捐杂税，实行统一累进、简便易行的税制，税种分为商业税、农业税、工业税三种。但由于苏区工业力量较为薄弱，为促进当地工业发展，苏区政府暂时免收工业品的出厂税，因此只实行商业税和农业税。这项税则第一次统一了中央苏区所辖范围的税收种类和政策，标志着人民税收和中央苏区统一的税收制度创立。

苏区税收制度的创立及其实践，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管理财税工作的一次伟大尝试。当时的苏区政府还下达了《关于统一税收问题》《关于统一会计制度问题》等训令，统一了税收制度；制定了《工商业登记规则》《土地税征收细则》等法规，加强了税收征管；举办了财税人员培训班，培养了一批财税干部……展览馆中静静摆放的税收法令法规，便是一系列创造性实践的见证。

“一手拿枪 一手收税”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苏区税收在烈火中诞生，伴随着党的事业成长。苏区税务干部“一手拿枪、一手收税”，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边缘与敌人斗争。难道他们不怕死？有人用四个字做了回答：“信者不惧。”

看着墙上印着的画像，周邦明缓缓道出“黄石生护税”的故事。1934年5月，中央苏区税务干部黄石生和同事为了保卫党的财产，携带税款和账本转移，在深山老林里坚持了3天。弹尽粮绝之后，他们把税款和账本埋在树下，刚走出山林就被敌人抓住，受尽了木棍打、火铲烙等惨无人道的酷刑。在被游街示众时，黄石生在人群中喊起党的口号，被敌人残忍地割掉了舌头，昏迷醒来后他依然高举拳头哇哇喊叫，这时枪声响起，黄石生壮烈牺牲。

黄石生的事迹可歌可泣，像这样不惧生死、以命护税的事例在苏区不是个例。中央税务局旧址的一处橱窗里，整齐摆放着几支锈迹斑斑的枪炮，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点点光芒。苏区税务干部不仅是征税员，更是战斗员，除了收税，他们和红军一样上战场。特别是地处白赤交界地带的关税处税务干部，很多人壮烈牺牲。

为了“使前线不感觉到一颗米、一文钱的缺乏”，苏区税务干部“只有加倍地努力”。据周邦明介绍，当时为了不耽误税款解送时间，不影响前线供给，干部收税都是身背干粮、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一天来回可能得走40公里山路，赶上了红军长征时的行军速度。

在中央税务局旧址中的一处办公地，能看到粮袋、草鞋、油灯、斗笠、蓑衣，或静躺橱窗，或悬挂在墙，正无言地讲述当年的故事。正如那首著名山歌传唱的：“苏区干部好作风，自带干粮去办公，日着草鞋干革命，夜打灯笼访贫农……”苏区税务干部就是苏区干部好作风的重要践行者。

在极端困难时期，为响应“节省每个铜板为着革命战争”的号召，广大税务工作者一律没有薪饷，只有少量“伙食尾子”（红军官兵节省下来的伙食费，按照官兵平等的原则平均分配发放零用），当时无论是中央税务局局长还是一般税务干部，都只能吃野菜喝红薯粥充饥，每人每日节省2两米以支援红军，家在本地的人员甚至自己从家中带米来办公。寒冬腊月，很多税务干部都是单衣过冬，穿着漏风的草鞋下乡收税。

除了税收工作，税务人员还连带做了扩大红军及归队运动的工作。他们在税收工作上积极配合土地革命，扶持消费合作社、粮食合作社、信用合作社等合作组织，资助苏维埃国营经济，支持苏区举办各类学校培训班、开设红军医院和地方医院。苏区税收工作艰苦，但很少听到怨言，税务干部时刻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廉洁奉公的良好作风。

苏维埃税收是人民税收

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转化成实际行动，最重要的体现就是为人民服务。

中央税务局旧址的玻璃展柜内有一组土地税纳税证明书和收据。纳税证明书和收据上的征收机关、征收人员签名和印章一应俱全，可见苏区税收虽然处于起步状态，但征税的程序规范、态度认真。

引人驻足的还有几张略显残旧的减免税凭证，上边依稀写着减税条件和减税数量。周邦明说：“苏区税收与一切旧社会税收不同，它不是剥削、压迫人民的工具。”苏区的税收除了保障革命所需，其余都用于民生，苏区税务干部最能和群众打成一片，他们传播苏区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革命”的思想，走乡串户、访贫问苦、关心群众生活，这与当时国民党军阀政府的横征暴敛形成鲜明对比。

正如《红色中华》（创刊于江西瑞金的中央机关报）第二十七期发表李伯钊的文章《关于征收税收问题的意见》中所说：“将税收问题作广泛的宣传，造成群众大家觉得应该迅速缴纳税收的空气。”橱柜里摆放的借谷票等就是最好的佐证。

为了维持苏维埃政府运转和满足红军前线作战需要，苏维埃政府动员引导群众团结起来，自愿地借出谷子缴纳土地税。虽然借谷是一种税收预征行为，但是苏区群众毫无怨言，甚至大批群众要求将借谷票退还政府，不抵缴土地税。一份1933年7月5日的《红色中华》，刊登了《南阳区群众要求加收一倍土地税》的报道，新泉县南阳区和仟畲区的工农群众，不仅退还公债票和谷票，还要求中央政府加收一倍土地税，用来充足红军战争经费。

中央苏区的税收实践时间不长，但从一开始就建立了和谐的征纳关系，也体现出社会主义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特征萌芽。这些反映中央苏区税收实践的文物史料，忠实记录了人民税收事业在初创时期走过的不凡征程，“苏区精神”和“苏区干部好作风”已经成为税务干部最鲜明的政治烙印。

(本版图片由周邦明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