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接女儿放学回家时，她忽然问我：“妈妈，咱们家里有好多书，能不能借给我的同学一起看呢？”

原来，那天老师在上课时给孩子们分享了一段视频，视频主角是一位14岁的少年，他经常利用周末时间到外婆家附近的集市上去摆摊。不过，他的三轮小推车上摆的却是“非卖品”，是他精心整理出来的上百本课外书，他等待的“顾客”就是同龄小伙伴们，欢迎他们免费借阅这些课外书。

这个少年摆书摊的故事，瞬间把我的记忆带回了从前。由于父母工作忙，童年时的我一直跟着外婆生活。记得我刚上小学那年，母亲送给我一套《西游记》的小人书，一共有12本。那时，村里的孩子都迷恋孙悟空的故事，听说我有这么一套小人书，放学后纷纷挤到外婆家的小院里，争抢着要看书。没过多久，这套小人书就被翻得书角卷了起来。看到心爱的小人书被这么多人翻来翻去，我有点儿不乐意。外婆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叹息着说：“看书是好事，你别那么小气。”我不服气地说：“书都让他们看烂了，我还怎么看，不借了！”外婆没说什么，过了几天，她去小镇赶集卖家里的土鸡蛋，回来时竟然给我带了半本故事书！

原来，她在集市上跟人闲聊，说起我因为借书和她闹别扭的事，那人主动说她有本书，家里也没人看，就用来引火，快撕光半本了。外婆立刻把剩下的几个土鸡蛋都送给那人，赔笑脸、说好话，终于换回了这半本残破的故事书。

此后，外婆每次去卖鸡蛋，总会千方百计打听谁家有旧书，再用鸡蛋把书换回来。天长日久，竟换回了20多本书，有唐诗，有儿歌，竟然还有格林童话！我知道外婆用鸡蛋换书不易，平时家里的鸡下了蛋，她自己一个也舍不得吃。为了给我换书，她变得更加节俭。不过，外婆也立下规矩：这些书要和小伙伴们一起看，不许自己藏起来。于是，来我们家看书的小孩子更多了。如今想来，当年外婆家在村里也算充当了“图书馆”的角色，让我和小伙伴们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能够拥有这样一角丰富的精神宝藏。

这时，女儿牵着我的衣角摇了摇，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面对她小小的请求，我爽快地答应道：“看书是好事，咱家书多，我回家就帮你整理，说不定能弄出一个流动的‘图书馆’呢！”

我说这话时，想起的是外婆挎着一篮土鸡蛋的样子，是外婆跟别人换书的样子，是外婆疼爱地看着我们一群村里娃争抢着看书的样子……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巨鹿县税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