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谁能想到,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原先穷得叮当响的压油沟,如今蜕变成为美丽乡村,而且旅游业火爆。于是,我怀揣好奇心,慕名而去……
进入压油沟景区,观光车直接把我们送到跑马场,然后下车开始步行游览。为了珍惜游园时间,我们没去美食一条街品尝小吃,而是坐在果园有着浓密树荫的石凳上,吃着自带的面包、香肠……面前都是板栗树(家乡称作山栗子树),树冠如棚,墨绿如海,一片蓬勃景象。
板栗熟了,树下散落不少,有位同行女士“见栗眼开”,弓腰钻入树下快乐地捡拾山栗子,不一会儿,便拾了一把。屋前卖板栗的姑娘瞅见了,不悦地提醒:“你们都拾走了,俺卖什么?这是俺自家的果园。”
其实,路口板栗树上就挂着“不要采摘”的告示牌子,不过它藏在树枝间,不用心便不易发觉,故而有人越了雷池,可是不知情不足怪吧?那位女士便自觉把山栗子放进姑娘的篮子里,这回姑娘反不好意思了,又从篮子里抓起一把,硬往那位女士手里塞——这就是沂蒙人的淳朴与真诚!
我被感动了,便上前跟姑娘拉近乎,问她栗子多少钱1斤,她说5块,比我们日照便宜多了,只是个头小点,但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黄金板栗”。这是山里的特产,别看个头小,但甜且面,别有风味。我想要个尝尝,但没好意思;有意买吧,又觉着果实实在小点,于是愧歉着走了。
果园的北边是“乡村记忆馆”。我让三弟站在石阶上,拍了几张照,便匆匆进到馆内,里面人不多,恰得吾意,录像、拍照、阅读文字,一无障碍,真是痛快。虽然人不多,但这个展馆还是很有看头。它的前言是这样写的:打开历史画卷,见证村落变迁。相传荀子任兰陵令时,注重农桑,南部平原粮食富足,就发展酿酒业,北部山区盛产油料作物,就发展手工榨油业,逐步形成了“南有酒坊,北有油坊”的格局,压油沟因此得名。
当我置身于那些农耕器具展柜前,仿佛回到古代,那些古老的农具家什应有尽有:三叉铣、抓钩、挠钩、铁锨、镢头……还有由算盘、杆秤等物件组成的一个“称心如意”八卦图,教今人不由得生发出“思古之幽情”……
(二)
压油沟这一带是著名的革命老区。据地方史籍记载:1942年后,日伪军围困封锁鲁南抗日根据地,在时属县域村镇战略要地设立百余处据点,八路军主力和地方武装在边联县(后称赵镈县)山区拔掉的据点就有几十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刘少奇、罗荣桓、陈毅、粟裕、张云逸、罗炳辉等,在这里留下了战斗足迹和动人故事。
最著名的就是“刘少奇走过压油沟小道”。1942年春,刘少奇受中共中央委托,化名胡服,来山东帮助解决抗战问题。工作4个多月后,7月21日,他从滨海朱樊村出发去延安。在一一五师教二旅旅长曾国华和五团(边联支队)参谋长王六生率部护送下,穿越沂河,22日夜行到达迷龙汪。23日,进入边联山区根据地,沿冷水沟、桥山沟等山道行走,中午时分抵达压油沟,在山林中小憩。吃过老乡准备的煎饼、咸菜,午后继续行军,下午到达埠阳。刘少奇在埠阳工作3天,走访民众,了解情况,并对鲁南抗战作出重要指示。26日继续西行,通过敌占区,在抱犊崮西南小北庄与鲁南铁道大队接头,开始下一行程。8月初,从微山湖进入湖西区,辗转鲁西南,前往冀鲁豫。经过9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穿越敌人103道封锁线,于12月30日安全回到延安。
怀着对老一辈革命家的崇敬之情,我也准备沿着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走上一回。但眼下的路,全是石磨铺就的山道,真不忍心踏上去;这些石磨是立过“战功”的,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由它们推碾出面粉,拌成糊状,经过鏊子摊烙出来,就是著名的山东煎饼,再用小推车运往前线。
(三)
我们轻踏着石磨山径走下沟底,这里现在已整修成一条宽且长的平坦大道,错落着很多景物。先经过古戏台——表演已结束,台上台下空空如也,演员们大概都回家吃午饭去了。他们都是“庄户演出队”,没有工资,自愿参加。我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立牌上列举的节目单,有京剧折子戏《霸王别姬》《杨家将》,有吕剧选段《李二嫂改嫁》《小姑贤》,还有杂耍《丰收锣鼓》,可惜没赶上。
古戏台北边有条“叠石溪”——溪水潺潺,树荫浓密,两条瀑布自上而下,水响悦耳,使得这方天地愈加幽静。我踏着一盘盘石磨来到溪边,掬捧溪水饮之,清冽甘甜,好个爽快,真不愿离去。所谓“世外桃源”,莫过于此吧?
紧傍古戏台不远处,路西是一排排木柃作窗、屋苫麦秸的小屋——典型的沂蒙山区故居,教人亲近。我跨上台阶,挨个儿细看,如今里面展出的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娄氏根艺”“孟氏草编”“竹编坊”,走下来还有“煎饼坊”“压油坊”“老咸菜坊”等。
走过这片故居,景色更加迷人。沟崖边、山坡上的山楂红了,如玛瑙般挂满枝头,红红火火的样子,让人喜自心来。柿子熟了,就像一盏盏小红灯笼挑在枝头,晶莹剔透得能照出人影儿。
脚边就是清澈的溪流,一湾水塘琥珀般亮在眼前,蓝天倒映,我赶紧跨上九曲木栈道,与水面亲近,不时可以看见毛蟹正舒服地晒着太阳——莫非这就是景区要赠送的“阳澄湖大闸蟹”?
果不其然,到了停车场,只见有人正往大巴上装礼品,其中就有活蹦乱跳的蟹。海边人家说,活蟹子不跑味。于是,到家便赶紧把它们一锅煮了,不仅鲜美,还有脂膏;尽管个头小点,打个牙祭还是足够的。
压油沟,美丽乡村,不虚此行。
(作者:国家税务总局日照市税务局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