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法国检察官第三次将顶级艺术品收藏世家威尔顿斯坦家族第四代传人、亿万富翁盖伊·威尔顿斯坦及其部分亲属、法律顾问、金融顾问及公证员告上法庭。检察官指控，盖伊等人合谋在威尔顿斯坦家族第三代传人丹尼尔·威尔顿斯坦及其长子亚力克·威尔顿斯坦（盖伊的亲哥哥）去世后，向法国税务部门隐瞒家族财富，逃避巨额遗产税。如果罪名成立，盖伊可能面临1年监禁、至少补税5亿欧元，以及缴纳2.5亿欧元的罚金。

历经五代的神秘财富

威尔顿斯坦家族与艺术品收藏结缘还要追溯到盖伊的曾祖父内森·威尔顿斯坦。

内森出生于1851年。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后，内森从阿尔萨斯移居巴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通过购买和出售一幅弗朗索瓦·布歇的作品获得了10倍利润。这件事后，内森意识到可以把艺术品作为奢侈品销售给新富们。他开始集中精力研究卢浮宫里陈列的大师作品。20年之内，他大肆收集并出售法国、荷兰、意大利、西班牙等老一代艺术大师的作品，积累了巨额财富。

“富二代”乔治·威尔顿斯坦则是艺术家们的金主与密友。乔治搜集的大多为19世纪60年代的印象派作品，同时，他与印象派的众多画家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出资、出力帮助诸如莫奈、马奈、毕加索、达利、恩斯特在内的画家。同时，乔治也是法国权威的艺术历史学家和评论家，由他整理出版的18世纪画家和雕塑家作品目录集对艺术史文献库的贡献巨大。

到了第三代，丹尼尔·威尔顿斯坦与其父亲一样，也是一名优秀的艺术历史学家。他专注于不断扩充家族图书馆，撰写、修订出版物和艺术家作品目录，特别是莫奈的目录编撰，耗时长达40多年。丹尼尔有两个儿子，就是第四代传人长子亚力克和次子盖伊。多年来，由于亚力克和盖伊深陷多起家族成员官司，神秘的威尔顿斯坦家族的财富逐渐被展示在世人面前。这次与盖伊一起吃上官司的还包括他的侄子——第五代传人小亚力克。

威尔顿斯坦法的由来

10月2日，这起案件的首席检察官莫妮卡·多诺弗里奥在法庭上指出，现年77岁的盖伊分别在哥哥亚力克2008年去世后和父亲丹尼尔2021年去世后，向法国税务部门隐瞒了家族巨额财富——豪华房地产、赛马和可能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艺术品收藏。该家族将其资产存放在根西岛和巴哈马的未申报信托中，他们可以随意提取收益就像从“存钱罐”中拿钱一样。

据报道，经过五代人的努力，威尔顿斯坦家族积累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艺术品收藏，包括雷诺阿、梵高、塞尚、高更、伦勃朗、鲁本斯、埃尔格莱戈、卡拉瓦乔、达·芬奇、毕加索、马奈、伯纳德、弗拉戈纳尔、莫奈等大师的经典作品。除了大量藏品，威尔顿斯坦家族在肯尼亚还拥有1个牧场，200栋建筑物散落在相当于5个曼哈顿岛大小的牧场上，那里的土地和动物有大约400名雇工在照顾。该家族在巴黎附近拥有一所庄园，那里是“距离巴黎15分钟车程范围内最大的私人住宅”，有数十名雇工在打理。此外，该家族在瑞士和纽约上东区也拥有豪华别墅。

而这些财产，在亚力克和丹尼尔去世后，都没有在家族成员的遗产税申报表上申报。根据检察官多诺弗里奥的指控，盖伊等人将大量珍贵的艺术品收藏和其他资产藏在了一个由信托和空壳公司组成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宫”中，为的是逃避缴纳数亿欧元的遗产税。检方同时指控，小亚力克及亚力克的遗孀利乌巴·斯托帕科娃逃避缴纳遗产税，盖伊的律师、金融顾问和一名公证人协助逃税。如果罪名成立，他们都将面临监禁及相应罚金。

《费加罗报》援引多诺弗里奥的话说：“威尔顿斯坦家族继承者们在咨询律师、公证人和金融顾问后，经过了周密计算，完成了一份经过仔细研究的遗产税申报表。”

事实上，2008年亚力克去世时，法国税务部门曾对其遗产进行了审查，并发现其来自信托的收入避开了法国税收系统。这种由境外金融机构作为中转，以协助客户隐藏大额财富进而避税的操作在法国历史上属首次。2011年，法国通过了著名的“威尔顿斯坦法”，堵塞了这一法律漏洞。

自2016年以来，盖伊等人已因此事两次被告上法庭，两次均被宣判无罪。在此前两次的审判中，法官曾裁定，尽管该家族表现出隐瞒财富的“明确意图”，但在法国2011年颁布的要求向政府申报外国信托的法律之前，盖伊等人的行为要么已经过了诉讼时效，要么陷入了法律的灰色地带。

然而近日，法国最高法院突然下令重审该案。巴黎上诉法院现在要决定的问题是，当盖伊的父亲和哥哥去世时，他是否有法定义务向税务部门申报家族信托中持有的资产。

盖伊一再否认检察官对他及家族成员逃避缴纳遗产税的指控。盖伊律师坚持认为，在丹尼尔或亚力克去世时，没有法律要求继承人报告外国信托资产。“如果一切都是合法的，为什么要隐瞒呢？”莫妮卡·多诺弗里奥在法庭上质问道。

艺术品收藏界影响力仍在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经济学家和艺术史学家莱娅·圣雷蒙德表示，100多年来，威尔顿斯坦家族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信息收集网络，通过收购艺术家或其经销商的全部信息，密切关注哪些收藏家拥有什么，并成为法国著名艺术评论的出版商，甚至通过挖掘公证档案寻找丢失的画作，这些奠定了其在艺术品市场的权威地位。

圣雷蒙德女士强调，信息是艺术品市场的命脉。由于威尔顿斯坦家族自19世纪以来持续收集艺术品市场信息，他们成为了市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随着有钱人的品位转向更现代的艺术品，对历史艺术品的渴求热度递减，这个家族的影响力有所减弱，但其信息宝库仍然很有价值，在老牌大师和印象派的作品上仍保有权威地位，已出版的莫奈和高更等画家的最权威的目录让该家族继承人对相关艺术品鉴定问题拥有最终决定权。即使威尔顿斯坦家族成员的个人声誉因税案而受损，但这种专业和学术权威仍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