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不“老”

2024年08月12日 版次:07        作者:李军

都说老屋是曾经的家,人走了,家散了,老屋也就“老”了。然而,在我的内心中,老屋却一直都在。

我家的老屋是一栋方正的大型木质泥瓦房,坐北朝南,历经百余年依然屹立不倒。它的堂屋很大,居于正中,其后是一间灶房,在堂屋和灶房的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四间房前后左右贯通,是我们小时候追逐打闹的“理想之地”。

爷爷说,老屋以前遭受过好几次狂风暴雨的侵袭,虽然被风吹走了一些瓦片,但依然保持着坚挺。正是在老屋的保护下,家族得以很好的繁衍生息,如今已是四世同堂。然而,作为家族长者的爷爷却在这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后来没过几年,老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层楼的砖质混凝土排屋。父亲说:“老屋太老了,有好几处房梁已经快塌下来了,所以你大伯就索性把它推倒,重新建起了新房子。”我心想,老屋大抵是追着爷爷的脚步去了。

听奶奶说,爷爷在村“两委”任职期间,经常有人带着好酒来求他帮忙办事,但他都以“我只喝自己酿的酒”给拒绝了,弄得来人很是尴尬。爷爷就是这个脾气,说话直爽,但为人却很“方正”,一是一,二是二,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正是在这样的家风教导下,没有一个人走错方向。

老屋共栖迟,穷年吊影悲。当我触摸着曾经的片瓦残木,童年时期的回忆便在那一刻涌上心头。

老屋很“高大”,“高大”到足以承载家族的每一项活动。记忆里,进门的堂屋内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上座是爷爷的专座,年幼的我经常看到爷爷坐在那里抽着烟枪、拨着算盘,计算着村里的每一份账目。那时候,调皮的我经常和堂姐在桌边的长凳上嬉戏打闹,吵闹声扰乱了爷爷的思绪,引得他多次想要拿烟枪敲我们的头,却没有一次真正敲下来过。每当逢年过节需要祭拜祖先时,父辈们总是会选择在堂屋内举行,这时候作为家族长者的爷爷就会拿出三炷香,郑重祭拜之后小心翼翼地插入早已摆好的香炉中。小小年纪的我,抬眼望着香炉上腾起的烟雾慢慢飘上房梁,要许久许久才飞到屋顶,便觉得老屋的屋顶是最高的,房梁也是最粗的。那时候,爷爷和老屋共同撑起了我童年时光的整片天空。

老屋也很“快乐”,他在仲夏的夜晚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境。在梦里,一群孩童在老屋的墙边嬉戏玩耍,老人则坐在一旁的竹椅上,一边用烟枪吐着烟圈,一边微笑着看躺在竹床上数星星的孩子们,嘴角扬起慈祥的微笑。

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烟圈一个接一个慢慢飘到空中,在月光的倾泻下变得如梦似幻,老屋就在这梦幻般的夏夜里安静地守护在这群孩童身边,陪伴着他们渐渐进入梦乡。待到孩童梦醒时,再回想,原来,初见不识梦中意,再忆已是梦中人……

如今,老屋虽然不在了,但他留下来的记忆却一直伴随着我们。我坚信,只要心中坚守着家风,老屋便不会“老”去。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衢州市柯城区税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