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国内收入局为三名举报逃税的“吹哨人”颁发了高达7400万美元的奖金。吹哨人（Whistleblower）一词起源于英国警察发现案件发生时吹哨引起注意的动作，如今用来指代使公众注意到欺诈、舞弊行为的人，也即揭发者、举报人。

由于逃税和税务欺诈手段越来越复杂，且政府缺乏审计调查资源，美国国内收入局自2007年起实施“吹哨人计划”，为提供税务违法行为线索的吹哨人提供奖金作为鼓励。

令人咂舌的大奖

据美国当地媒体报道，这三名身份受保护的吹哨人通过秘密举报，揭露了一个时间跨度长达15年、涉及多人的离岸逃税计划。美国国内收入局据此已向一名逃税者成功追回总额约2.6亿美元的税款、罚款及利息，该局向三名吹哨人颁发了7400万美元奖金。据了解，这笔奖金金额超过了美国国内收入局在2021财年和2022财年向所有吹哨人支付的奖金总和。

丰厚的奖金反映出美国国内收入局对“吹哨人计划”的重视。美国国内收入局举报办公室主任约翰·辛曼在“吹哨人计划”2023财年年度报告中写道：“国内收入局感谢吹哨人提供的宝贵帮助，以及其代理律师等专业团体对‘吹哨人计划’的大力支持。举报信息是有效税收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有助于我们公平、有效地执行美国的税法。”

美国国内收入局凭借三名吹哨人的举报信息发现了复杂金融交易和各方之间的联系，从而查清了这桩税务欺诈案件。此外，三名吹哨人还为该局调查提供了出色的合作和协助，使该局成功追回了税款。

最近美国国内收入局改变奖励规则，吹哨人在一名逃税者补缴税款后即可获报酬，不用等所有税款被追回，三名吹哨人目前已收到第一笔奖金。如果未来美国国内收入局凭借3人提供的线索发现其他逃税者并成功追回税款，这些吹哨人还可获得更多奖金。

此次超级大奖受到吹哨人及其律师的欢迎。“国内收入局举报办公室采取了新的合作方式，避免了长达数年的行政程序和潜在诉讼，比原来更快地发放了这笔奖金，这一点值得称赞。”三名吹哨人的代理律师迈克·罗尼克说，“我们的客户表现出了真正的诚信和勇气，我们很高兴他们的贡献得到认可，这将激励其他人挺身而出。”

已实施17年的“吹哨人计划”

美国国内收入局的“吹哨人计划”始于2007年，是一项为举报逃税和税务欺诈行为的吹哨人提供奖励的计划。2016年，美国国内收入局专门设立举报办公室处理向吹哨人发放奖金事宜。

“吹哨人计划”的奖励机制要求吹哨人提供的信息能够成功追回税款。如果举报信息使税款、罚款和利息追缴成功，符合条件的吹哨人能够获得追回款项和罚金15%—30%的经济奖励。揭发美国纳税人重大欺诈行为的非美国公民和机构，包括协助税务欺诈的外国人和组织（如离岸银行等）也可以获得经济奖励。此外，美国国内收入局必须严格保密举报人的身份信息，虽然不允许匿名举报，但吹哨人身份可以不向社会公开。

吹哨人的奖金发放程序复杂，流程耗时数年甚至十数年，而且还存在被拒绝支付的可能。因此，吹哨人常聘请经验丰富的律师处理这一复杂程序，并争取尽可能高的奖金。“吹哨人计划”规定，如果吹哨人提供的信息使得应纳税款、罚款和利息被成功征收，且其他资格要求也符合的情况下，美国国内收入局必须向吹哨人支付奖金。

“吹哨人计划”实施的17年间，约有2500名吹哨人因提供涉税违法的相关线索获得共计11亿美元的奖金，美国国内收入局借助这些信息入库了66亿美元的税款、罚款和利息。

“传奇吹哨人”：阶下囚变亿万富豪

“吹哨人计划”起步的头5年，尽管有1300多名吹哨人提供了线索，但美国国内收入局并没有支付过任何奖金。直到2012年，瑞银集团前银行家布拉德利·伯肯菲尔德因向美国国内收入局举报其雇主如何帮助成千上万美国储户逃税而获得1.04亿美元奖金。这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吹哨人奖金。

据了解，瑞银集团长年协助美国储户实施税务欺诈。2007年，伯肯菲尔德提供的信息帮助美国国内收入局从该集团收缴了7.8亿美元罚款。伯肯菲尔德的举报还迫使瑞银集团重组其海外业务，关闭了所有已知的美国公民账户，该银行有史以来第一次交出了4450名美国纳税人的账户信息，美国国内收入局得以从3.3万个避税者那里追回50亿美元税款。瑞银事件最终促使美国国会在2010年通过著名的《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FATCA），强制要求各国银行向美国国内收入局报告美国公民的海外账户信息。

最具戏剧性的是，当这一切进行的时候，这件案子的大功臣伯肯菲尔德还在美国的监狱中服刑。他在2008年由于承认帮助美国大地产商伊戈尔藏匿2亿美元资产和逃避720万美元税款，被判处40个月监禁。出狱6周后，他拿到了这笔史上最大的吹哨人奖金，从阶下囚变身亿万富豪。

但2018财年之后，吹哨人奖金发放每年大幅减少。吹哨人的代理律师抱怨美国国内收入局举报办公室一直在与吹哨人就奖金问题扯皮，奖金发放程序通常需要10年或更长时间。数据显示，截至2023财年，奖金程序平均处理时间已长达11.29年，积压的举报奖金案件总数也达到30135件。

专业人士分析指出，吹哨人奖金发放延误的主要原因是美国国内收入局只能用追回款项向举报人支付奖金。由于逃税人补税过程一般耗时较久，美国国内收入局可能在吹哨人提出申请的数年后才会支付奖金。

“吹哨人计划”还将作技术性改革

本次超级奖金的出现正值美国国内收入局“吹哨人计划”面临改革的关键时刻。

自从2022年约翰·辛曼接任美国国内收入局举报办公室主任以来，他优先考虑加快涉税举报奖励发放，“吹哨人计划”改革取得较大进展。数据显示，2023年，美国国内收入局发放给吹哨人的奖金，无论是绝对数额还是占国内收入局追回款项的百分比都同比上升。

过去的涉税举报奖金案件的解决需要花费数年时间，但最近的政策变化大大缩短了向举报人支付奖金的时间。辛曼说：“为了加快吹哨人奖金的发放，国内收入局已设法提前支付部分款项。”美国国内收入局还允许吹哨人之间自行协商奖金分配事宜，简化举报办公室分配奖金的流程，仅此一项改革，就可能让举报人领取奖金的时间缩短数年。

律师斯蒂芬·M·科恩曾参与过伯肯菲尔德的吹哨人奖金案件，他呼吁美国国会尽快通过《国内收入局吹哨人改进法案》，该法案对“吹哨人计划”进行了一系列技术性改革，旨在提高美国税收制度的公平性，加强税收执法的有效性。

代理过吹哨人奖金案件的格特尼克律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已经共同证明，美国国内收入局的‘吹哨人计划’作为一个公私合作的项目，只要相互支持合作，就能为举报办公室、吹哨人及其律师，最重要的是为盼望税收公平的公众带来共赢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