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蒙短调:唱不尽的草原故事

2024年11月04日 版次:05        作者:茹营 本报记者 佟海艳

“说起你从小生长的地方啊,是那蒙古勒津的拉格拉村庄……”韩梅手里弹拨着15岁生日那天父亲送她的蒙古三弦,演唱着阜新东蒙短调民歌《云良》。即便听不懂蒙语歌词的内容,听者也很容易被她的歌声和情绪所感染。

曲调平和流畅,节拍鲜明整齐,旋律真挚感人,这是阜新东蒙短调民歌的音乐特色。2008年,阜新东蒙短调民歌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2018年,韩梅入选这一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

“过去哪有那么多舞台?就是劳动之余,大家坐在炕头喝茶唠嗑,把听到看到的故事唱出来形成一首歌,再口口相传下来。”谈起这项非遗诞生的背景,韩梅说,今天流传下来的短调民歌基本没有作者,就是蒙古族劳动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

公元1637年,蒙古勒津部落追逐着太阳的方向,从茫茫草原迁移到现在的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在这里,草原文化与农耕文化碰撞融合。能歌善舞的蒙古族人将草原民族音乐高阔辽远的风格与农耕民族质朴欢快的元素相结合,创作出一种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叙事体短调民歌,用歌声记录历史、讲述故事,这就是阜新东蒙短调民歌。

经过一代代艺人的传承,今天的阜新东蒙短调民歌艺术性更强,题材更丰富,可分为酒歌、婚礼歌、赞颂歌、情歌等。歌词多重叠复沓,运用比兴、对仗、夸张等手法,词浅意深,回味无穷。

在韩梅看来,阜新东蒙短调民歌是蒙古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蒙古族歌曲的一次丰富。从某种意义上说,它记录了蒙古勒津部的发展历史,反映了部落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后来,在这种短调民歌的基础上,又产生了阜新蒙古剧,填补了蒙古民族在戏曲方面的空白。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农村人口结构的变化,靠口耳相传的东蒙短调民歌一度面临失传的危机。新中国成立初期,阜新县有300多个蒙古族村屯,每个屯子都有十多位甚至数十位歌手。而今,老一代歌手相继去世,年轻一代很多已没有“短调民歌”的概念。

韩梅的父亲韩起祥是阜新蒙古剧创始人之一。受父亲及附近乡亲们的影响,韩梅5岁开始学习短调民歌,七八岁便跟随父亲参加业余剧团的演出。19岁那年,韩梅被选入当地的民族歌舞团,成为一名声乐演员。

这些年来,韩梅为阜新东蒙短调民歌的传承工作费尽心力。由于东蒙短调没有文字记录,近几年已基本没人会唱,她就一盘盘听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部多年录制留存的磁带,把曲谱和歌词“翻译”成文字,再编写成适合现代人习惯的双语教材。

“现在学蒙语会蒙语的人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我不得不在蒙语歌词旁边标上发音相近的汉字。”韩梅说,囿于现实难题,他们只能在艺术形式上创新,比如把蒙语歌词翻译成普通话,或者保留原有曲调,用普通话填词。但这种翻译很难,因为短调民歌是字头押韵,普通话歌词讲究字尾押韵,翻译过来的歌词要兼顾意思、韵味和语言习惯,有时为了一个词要翻来覆去琢磨好多天。

为培养更多传承人,韩梅开始通过开展集中培训、主动“走出去”等方式,有意识地进行传承式教学。她说:“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必须带出更多徒弟,让徒弟们再去带徒弟。”如今,韩梅已开办了12期不同类型的培训,培养出300多名学生,活跃在各类舞台上。她还积极抓住“走出去”交流的机会,跟随辽宁省非遗保护中心的同志到俄罗斯等国家和地区开展交流演出。

“非遗的传承与守护不但要靠传承人的倾心付出,也需要各方的共同努力。”韩梅说,这些年,他们能把阜新东蒙短调民歌从农家炕头唱出国门,让一种濒临失传的艺术形式重新焕发活力,依靠的正是国家政策以及各级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其中,税务部门发挥了积极作用。国家税务总局阜新蒙古族自治县税务局会定期组织税宣小队上门走访、服务,在演出发票开具、演职员个税扣除等方面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难题。

眼下,阜新县税务局正计划与县文旅局合作,将税收宣传内容写成歌词,编成蒙古剧,由韩梅所在的乌兰牧骑在一些重要时点以阜新东蒙短调民歌的形式进行双语表演,来一场税收与非遗的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