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席勒是耶鲁大学亚瑟·奥肯经济学教授，著有《非理性繁荣》《金融新秩序：管理21世纪的风险》《叙事经济学》等。席勒在经济学界具有广泛的影响，因在行为经济学、金融市场分析以及经济波动等方面的开创性研究，他于2013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席勒的研究尤其关注金融市场中的非理性行为，他挑战了传统经济学中的有效市场假说。特别是他的两本经典之作——《非理性繁荣》和《叙事经济学》，为读者提供了理解经济泡沫、市场波动及其背后心理和社会叙事的理论框架。

《非理性繁荣》是席勒的著名作品之一。书中较为系统地分析了股市和房地产市场的泡沫现象，这本书突破了传统经济学的范式，提出市场参与者在决策过程中常常受到情绪和心理因素的影响，进而导致价格波动和市场的不稳定。

非理性繁荣：心理机制与投机行为

在《非理性繁荣》一书中，席勒分析了经济泡沫的形成机制，提出了“非理性繁荣”这一概念。他认为，市场中的投资者往往受到短期情绪的影响，而忽视了长远的风险。这种情绪化的决策会导致市场价格的剧烈波动，从而形成经济泡沫。由于投资者在面对不确定性时会做出非理性行为，许多投资者在投资时过分依赖市场上涨的趋势和他人乐观的预测，这种从众心理和短期获利驱动最终导致了市场的过度膨胀。

通过运用大量的历史数据，席勒探讨了房地产价格与经济基本面之间的脱节，指出了由过度投机引发的市场泡沫。市场参与者并非总是基于理性的信息做出决策，而往往受到情绪、新闻报道和社会舆论的影响。席勒通过对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美国房地产市场的回顾，展示了房地产泡沫的形成过程。这一过程中，投资者对房价上涨的预期和对未来市场趋势的盲目乐观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席勒的另一个重要贡献是对金融市场波动性的分析。他认为，金融市场的波动不仅源自经济基本面的变化，还与投资者的情绪、信心和预期密切相关。这一观点挑战了传统经济学中有效市场假说的基本前提。有效市场假说认为，市场价格始终反映所有可用的信息，投资者应当理性决策。然而，席勒认为，市场的波动往往反映了非理性行为和心理因素的作用，这些因素往往超出了传统经济学的范畴。

叙事经济学：流行叙事如何影响市场决策

在《叙事经济学》一书中，席勒引入了“叙事经济学”的概念，强调流行叙事对经济行为的深刻影响。席勒认为，经济发展状况不仅由理性选择和市场供求关系决定，还受到社会文化背景中的“故事”的深刻影响。经济叙事，特别是通过新闻媒体、社交网络等途径传播的故事，往往能够左右公众的经济预期和决策，进而对市场产生深远的影响。

借鉴流行病学的模型，席勒提出了“叙事的病毒式传播”理论。他认为，某些经济叙事，如房地产泡沫、股市崩盘等，像病毒一样在社会中传播，影响个体和群体的经济行为。这些叙事并不一定基于事实，甚至往往是基于情绪和信念。当这些叙事广泛传播时，它们会激发大众的恐慌或贪婪情绪，从而影响整个经济体系。例如，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前，房地产泡沫的叙事在大众中广泛传播。媒体和经济专家不断强调房地产市场的繁荣与稳定，许多投资者因此产生了过度的乐观预期。尽管实际的经济数据和风险信号在逐渐积累，但人们依然被乐观的叙事所影响，继续推高房价。而当危机爆发时，负面叙事的传播引发了恐慌，导致市场迅速崩盘。

经济叙事不仅仅关乎泡沫的形成，它还涉及人们如何看待经济问题，如何做出决策。例如，“绿色经济”的叙事推动了全球范围内的环保产业发展，“共享经济”的兴起促进了优步（Uber）和爱彼迎（Airbnb）等平台型公司的崛起，这些叙事为新兴行业带来了巨大的资本和社会支持。

席勒呼吁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关注“叙事”，尤其是它们如何通过影响公众情绪和预期，间接影响市场和经济政策。他认为随着全球化和信息技术的发展，经济叙事将变得更加复杂和多样化，在当今信息传播速度加快的背景下，叙事对经济的影响将愈加显著。叙事经济学不仅适用于解释市场泡沫和经济危机，还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经济中的长期趋势，如节俭与消费主义的对立、劳动市场的变化等，有助于多角度地预测未来的经济变动，并采取相应的政策措施。

增强社会韧性：降低经济市场波动对民众的影响

席勒提出了一些关于应对金融市场不稳定性的建议。他认为，单纯依赖市场机制可能无法有效避免金融危机，因此，需要通过改善社会制度来加强对市场的调节。社会制度改进应通过增强社会的韧性来降低市场波动对民众生活的影响。在他看来，政府应当推出更多的保险品种来保障人们的收入，特别是面对市场波动和经济危机时，为民众提供必要的保障。

席勒建议，政府应当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尤其是住房保障和养老保险等，以降低市场波动对普通民众生活的冲击。完善住房市场的政策能够减少房地产市场泡沫破裂时带来的负面影响，通过增加公民对风险的社会保障，政府能够有效减少市场波动对普通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伤害。

席勒还建议，通过增加金融市场的透明度和信息披露，帮助投资者做出更为理性的决策。他认为，金融市场的不稳定性是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固有的特性，只有通过制度性改革，才能有效减少市场波动带来的负面影响。投资者应当采取更加分散化的投资策略，以降低单一市场波动带来的风险。

席勒的学术贡献在于将心理学、社会学和经济学相结合，开创了一种新的经济分析视角。通过理解经济中的非理性行为、情绪波动以及叙事的作用，席勒的研究为读者理解当代金融市场的不稳定性、预测经济危机以及制定经济政策提供了理论框架，为决策者预测经济走势提供了依据和参考。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天津市河西区税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