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一个清晨,我又站在云南省普洱市景迈山云雾缭绕的观景台上,看到一片片茶林随山势起伏。那一刻,我忽然懂得,这片被晨曦浸染的翡翠山峦为何能成为全球首个茶主题世界遗产。我是一名税务干部,也是旅游爱好者,2022年,我有幸参与了税务部门组建的“景迈山申遗工作专班”,专门为景迈山的企业和村民提供预约服务。时值初夏,作为旅人,我又一次来到这里,感受这片打动世界的古茶林。
“我们的茶园被世界看见了……”
景迈山的魅力是什么?是晨雾里若隐若现的古茶树,还是布朗族姑娘哼唱的采茶调?当我的双脚踏上大平掌古茶林的腐叶层,听向导岩胆说起“林茶共生”的千年法则,我终于明白——这里的每一片茶叶,都写着人与自然的契约。
2.8万亩古茶林穿越10个世纪依然葱郁,靠的是刻进民族血脉的自然哲学。20米高的樟树撑开华盖,古茶树在中层舒展枝丫,螃蟹脚与石斛缀成翡翠流苏,地表的苔藓织就绿毯。这“乔木—灌木—草本”的三重奏,不是人工雕琢出来的,体现了世世代代茶农“七分采、三分养”的观念和对自然的敬畏。
“茶树是先祖帕哎冷留下的眼睛,看护好森林才能看清子孙的路。”这是布朗族人在每年4月的“山康茶祖节”上念诵的祭文。当地老人总是告诫晚辈:砍一棵茶树,要种十棵补上。这古老的信仰和规矩,催生了当地对古茶林独特的保护机制:每片古茶林都保留至少三棵“不得采摘”的茶魂树,它们代表茶祖守护这一片茶园,树干上系着世代相传的彩色布条。
向导岩胆说,在当地人看来,申遗也是“为茶树谋一条通向世界的路”。
我的记忆随着向导的介绍开始快速回放。记得2018年,专家们蹲在茶树下,看见茶农仍用传统的采茶法采茶时惊叹“这是活着的遗产!”2021年,申遗团队举着手机在茶林里走了3小时,让巴黎的专家通过屏幕触摸每一片茶叶的纹路。最难忘2023年9月,当我们得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时,80岁的布朗族老人捧着茶碗念起古调:“我们的茶园被世界看见了……”那一刻,茶园火塘的光映着每个人眼角的泪水。
今日,景迈山人依然采用古法制茶。采茶、杀青、揉捻、晒干、筛分、拼配、蒸压,这一招一式看似原始朴拙,却很好地保存了茶叶与生俱来的色、香、气、味、韵。
千年茶路“长”出新翅膀
芒景村茶马古道的石板路上,深陷的马蹄印还留着千年风霜。岩胆说,他的祖父那一代马帮人驮着茶饼,要走3个月才能到拉萨,摔死在悬崖的骡马比活着回来的还要多。如今马铃虽锈,千年茶路却“长”出了新的翅膀。
区块链给每饼茶配上了“数字身份证”,扫码就能看见茶树树龄与采茶人的指纹;电动飞行器掠过当年马帮的畏途,把“低空经济”的风带进茶山;傣族姑娘南塔的直播间里,云海与茶林成了天然背景板,千万网友跟着她的镜头,看采茶姑娘仙金在朝阳里牵动茶枝。“古茶树调查监测系统”“古茶树植护档案系统”“古茶林价值评估系统”和“传统村落互助共建系统”等,正以科技手段更好地保护这片文化景观遗产。
在景迈山脚的茶坊里,景迈人家合作社法定代表人仙贡捧出的新茶里,藏着另一种“回甘”。“妹妹的新衣、弟弟的学费,都是茶香里飘来的。”她说,A级纳税信用带来的融资、自产农产品免税的红利、税务专班送上门的政策礼包,让合作社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作为税务干部,我曾和同事们背着税费宣传资料爬茶山,把税费政策辅导课开到火塘边;我们组建“景迈山申遗工作专班”,将各项税费政策送到茶农家门口;为当时景迈山的81家茶企开设“税收助力申遗”绿色通道,让税费优惠像春雨般落进茶田。如今景迈山的茶商们说起税收和税务人,不再感觉陌生——他们知道,那是帮他们守住传统、走向世界的一份支持力量。
景迈山成为全球首个茶主题世界遗产地,让这里的每一片茶叶、每一棵茶树、每一个守着茶林的人,都在时光里酿成了诗。那是关于敬畏、坚守与传承的诗,更是中国茶文化递给世界的一张烫金名片。